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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先哲诗文选》一函三册，繁体竖排，由复旦大学教授、著名学者傅杰主编，著名前辈学人朱维铮先生任顾问并撰写序言。全书收入当年呼唤过、策动过和实践过推翻帝制的精英群体近60位，辑录诗词散文约400篇，全稿编排，以人别文，按编年列序，又以原典作者生年序齿。布面函套，宣纸线装，古朴雅致，宜读宜藏。定价450元，现团购价180元包邮！

傅杰，1961年生于浙江杭州。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
研究范围：古汉语，古文献学。
所开课程：古代汉语，训诂学，清代语言学史，十三经概论，中文工具书的使用、中国学术史。
科研成果：《新译三略读本》，三民书局，1997年；《敦煌文物外流简史》，沈阳出版社，1997年；《章太炎学术史论集》（编校），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王国维论学集》（编校），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经义述闻》（校点，合作），海南出版中心，1996年；《古文字诂林》（第一卷，合编）， 上海教育出版社，1999年，等等。

朱维铮

傅杰教授编成《辛亥先哲诗文选》，要我兑现为选本作序的诺言。

『子路无宿诺』，而我总是文债缠身。即此一例，便可证我当不成孔子之徒。不过藉作序表明我还没有沦为老子所云『轻诺必寡信』的滑头，也未必非计。

好在这部书稿不算鸿篇。所选人物，限于参与过百年前那场大革命的民国缔造者群体，都明知造反可能坐牢或杀头，仍然愿为追求共和的理想献身，况且都会吟诗作文，当然在群体中也属于智者，堪称先哲。书稿辑录的诗词散文的原典作者，近六十位，并且诗多文少，篇章总计四百左右，白文约十多万字。按照傅杰教授的要求，十天交出序稿，我估量是可以的。岂料费时三天，通读完毕选篇，却发现我低估了践诺的困难。自从五十年前，周予同师指定我担任他主编的大学文科教材《中国历史文选》的助手，那以后我就同『选本』结下不解之缘。迄今编选和主编的经史名家名著的文集，名目已逾半百，其中颇多近现代学术文化的典籍。我从事斯业，多半出于被动，既不想凭借选本追名逐利，更不想古为今用，把选本当作申述个人识见的手段。但有一点是坚持的，即无论选编的角度为人物或专题，所选的作品，一要辨伪，二要校勘，三要考订，以期呈现文本的原貌。当然标点分段不可少，不过前提是自己能点断读懂——倘若将梁启超式的古文改施新式标点也讹误百出，而标点章太炎的无断句文章更错谬千出，还以什么权威自诩，岂非无耻之尤。

傅杰教授新编的这部《辛亥先哲诗文选》，给我出的难题，并非前述的辑校考辨之类有无瑕疵。他已用人文学术的多部选本，证明他是清理近现代文化遗产的能手。令我困惑的，是这部书稿表明他的选择和编纂又别出心裁。

如书稿目录所示，所选原典作者，固然限于当年颠覆满清的造反者，但他们的共同点，也仅在于此。休说社会历史观念，单看他们各自的政见，在清末便不一致。譬方说那时他们的共识，在于满洲的统治，已经腐败得无可救药，非革命不可。然而『革命』仅仅意味着用暴力手段『排满』么？至迟在一九一一年十月以前的十年间，即使所谓革命党人内部，争论也从未暂停。

表明有过共识的司盟会十六字纲领以『平均地权』一则争论最烈，反对孙中山的主张，提出将这一则改为『平均人权』的同盟会成员，以原华兴会系统的湘鄂青年居多。恰是投身新军的这班青年，不顾孙中山坚持武装起义必由两广肇始而屡试屡败的所谓方略，发动了实现『建立民国』的武昌首义。假如尊重历史实相，那就应该承认，辛亥革命取得推翻满清王朝并终结中国中世纪帝制的成功，是违背孙中山意愿的一种历史效应。

因而，以往通常每十年一度的辛亥革命祭典，必以表扬孙中山为中心，说及辛亥前同盟会内部的争论乃至分裂，总是先立论，再推断，力证孙中山的先知先觉。甚至孙中山不相信没有他的谋划而武昌起义居然成功，一再托辞拒绝从速回国共商灭清大计，如此分明的谬误，也为之曲说粉饰。虽说这种辩护论取向，在近年稍有扭转，但大陆的主流史学，仍沿袭毛泽东关于孙中山表征中国革命必由之路的说教，对辛亥先哲的价值判断，还是以对待孙文其人其说的态度为尺度。

这回傅杰教授重编辛亥革命参与者的诗文集，所録人物，不计派系或政见的同异，但以诗词散文是否有新意可诵读定取舍，就是说侧重作品的艺术性或美学意义。所选作品，不以原典作者的名位定比重，但看诗文内容和形式是否佳制为标准，力求通过比较判差异，因而诸家被选的数量不均衡，并且每每有诗无文或相反，还常见历史名位不彰者被选作品颇多，而政军巨擘的作品不见踪影。至于全稿编排，以人别文，按编年列序，却又以原典作者生年序齿。

由书名可知，编者视『辛亥先哲』为同一类型，凡这类人物的诗文作品都在选择之列，但编年以生年序齿，并不计寿命长短。这必然引出选文的逻辑问题，就是原典作者或早夭，作品问世较早，或长寿，又大器晚成，佳诗美文均发表很迟。如此诗文编年，无疑将呈现无序表象，另习惯于由选本知人论世的读者困惑。怎么办呢？也许，以后出平装本，于选文下注明作期和出处，并另制年表式的作者作品索引，更可帮助读者了解历史实相。

因为常常做选本，每当拙编的选集文选等书出版，总即通读，先自挑瑕疵，找缺陷，又很不幸，每每发现遗憾，或漏选更典型的佳制，或绍介缺乏深度。至于每为校对粗疏而不得已代人受过，更习以为常。所以我看近些年加速在书市露脸的所谓学术选本，总希望真能使读者开卷有益，可惜屡感失望。

如今读傅杰教授的这部书稿，发现他的编制别有新意，未免见猎心喜，也因而想就书论书，看看有没有进而求全的可能。

再从书名说起罢。傅杰教授为选本原典作者正名，称作『辛亥先哲』，而通过选篇彰显名从主人，所指乃当年呼唤过、策动过和实践过缔造民国伟业的精英群体。这是对多年来学界政界陈陈相因的一个谬见的突破，即由我们的主流教科书所不倦宣扬的一个意识型态观点，所谓辛亥革命得以成功，在于孙中山组织的同盟会的几个领导人，更在于孙中山个人坚持反清革命路线的缘故。谬见的突破，使得辛亥革命百年祭，不少史著为挣脱借权力灌输所形成的反历史体系的努力，增添了一道亮色。

问题呢？仍在于正名所带来的名实关系的逻辑疑点，变得明显了。譬如承认辛亥革命由一个精英群所策动，也就不可否认这个群体没有严格的组织。他们分散在海内外和各省县，采取行动，主要依靠若干共识。有的共识简单有力，却缺乏持续性。在辛亥革命前夜，鼓动社会文化认知很不相同的各派政治力量，起来从事反清事业的一个信念，唤作『满洲一倒，万事自好』。但清帝退位，民国成立，接踵出现的，似乎社会现状的态势及取向，总在否定『万事自好』的理想。于是被革命解脱了满清慈禧集团以万金购买其头颅的威胁的康有为，竟如此忘恩负义，惋惜满洲权贵没有采纳他的『保救大清皇帝』的主张，『不幸而言中，不听而国亡』。

不过无论孙中山或者康有为，以及他们各自的追随者，都无视近现代中国的历次革命，力量的基础在社会底层，而没有走出中世纪的底层社会，不是农村，便是农村化的城镇。他们无不感受对付满清，缺乏的是人力财力，却都认定聚众集资的形式，以遍布江湖的帮会最有效，因而他们结党保皇或立会造反的组织力量，总类似久见民间的秘密会社，而他们总要求与闻党派密勿的精英分子，犹如黑社会老大使唤骨干那样，盲从他们的任何言行。这就是孙中山每逢失败即归咎党人对他效忠不足，越到晚年越爱重弹『知难行易』老调的理由。他晚年重用蒋介石，自他的政敌陶成章被蒋介石刺杀起始，而以蒋介石为他训育忠于他所谓建国大纲的将领作关键，在他死后竭力贯彻其由军政而训政的所谓武装革命纲领，岂非事实？晚年孙中山联俄容共，如毛泽东所说，那是他在绝望中的对策。假如他活着目睹蒋介石指挥的北伐战争胜多败少，又得悉战争胜利竟出现《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描述的那样很像农村狂欢节的情形，他会不会既大喜过望，又如民国六年以为袁世凯复辟帝制表明中国人的文明程度太低，而必须搞训政以教他们『民权初步』呢？他又会不会因此转而赞成蒋介石搞反共政变呢？因为他死了，不可能由事实对假设证实或证伪。但百年来已刊布的关于孙中山的史料和研究论著，特别是他的自我崇拜与制造对他的个人崇拜的各类史料，都表明从不同立场谴责蒋介石背叛孙中山的说法，未必经得起小心求证。

由此可知，傅杰教授的这部选本，用序齿的方式将孙中山及矢忠孙文说教的名流，置于同作编年史考察的行列，正利于读者明白众多的辛亥先哲共同创造历史的实相。我以为不足之处，或在于辛亥年便已活跃的著名先哲，均有诗文传世，而不见于这部选集。譬如都自居作为今圣的孙文的真正继承人的蒋介石、毛泽东，都在辛亥前即以文艺作品反对满清统治腐败的鲁迅、弘一(李叔同)，均无诗文入选。在同盟会初期便矢忠于孙中山，而自譬为上古衔西山木石以期塞平东海的小岛的汪精卫，于武昌起义前谋炸摄政王未遂，坐牢后又以诗言志，相继震惊中外，但他的诗文杰作，都见摈于本集，应说不难理解。谁教他与蒋介石争夺权力，卖身投靠侵华日寇，化作头号汉奸呢！以人废言，累及选本全书遭殃，早有说不完的先例。权衡利弊，先行『自律』，可谓不得已。只是我的私见，以为倘若因此而于坚持从历史本身说明历史有害，还应恪守信念。

罹病逾年，握笔为难，草此小文，即耗时一周，已失信于傅杰教授。只好贻读者以草率之讥，倘蒙指正，将至感。

二零一一年农历辛卯年八月丙子，

逢『九一八』八十年矣。

在辛亥革命一百周年之际编录本书，从创意到书名，都是出版社的命题。除了众多先哲种种专集乃至全集，早在二十世纪上半叶，辛亥先哲之一的叶楚伧就主编过同类选集；至下半叶，台北出版过《革命诗文选》，北京出版过《辛亥革命烈士诗文选》，中国国民党中央党史史料编纂委员会更辑印了煌煌六卷逾千万言的《革命先烈先进诗文选集》。本书篇幅有限，不可能成为辛亥人物的座次表，因此有些重要人物尤其是不以诗文见长的人物只能被我主动舍弃了(当然也有被动舍弃者，如汪兆铭)，也不可能成为辛亥革命的史料集，因此选文完全根据我个人的兴趣，没有明确标准(或借以窥见作者的经历与情怀，或借以窥见作者的见识与才学)。比较单纯的目标是第一，希望能给多数读者提供一些不太常见的东西；第二，希望这些东西中的一部分是值得传诵的，而整部书是值得收藏的——即不只是在特殊的纪念日里拿来应景凑热闹的。

承复旦大学人文基金海峡两岸学术交流项目的资助，使我得以从容地在南港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中国文哲研究所、近代史研究所及香港中文大学翻阅相关资料；承林静宜小姐不辞辛苦协助我检索、复印其中多数文献；承朱维铮教授抱病审读全稿并赐序言，谨此一并申谢。

傅杰

二零一一年十月

《辛亥先哲诗文选》
作者：傅杰 编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2142477
出版时间：2012/2
开本：16开
页数：170
定价：450

目录
朱维铮序
伍廷芳
延寿新法
夏思痛
早发糯租至西洱道中三首
重游愉园怀宋渔父并叙
次韵酬夏伯丹四首
辛酉六十有八初度
南洋自序
谭人凤
祭宋教仁
徐绍桢
癸丑四月二日崇效寺看牡丹时已将谢矣有贵族某亦在寺游焉
火车中作
戊午生日段复生诸君招饮于荔枝湾有诗相祝即次复生原韵二首
齐天乐
周春彝孔子三朝记注疏汇参序
吴敬恒
黄花岗薤露歌
说文解字诂林叙
佛遗教经笺注序
通人与学人
孙文
挽刘道
民报发刊词
……
编后记